手机到账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时,我正把最后一件行李塞进行李箱。N+1的赔偿金,数字很漂亮,足够我挥霍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的动作停顿下来。
沈澈。
我的前上司,也是上周刚分手的前男友。
我盯着那个名字,裁员会议上那张冷漠的脸,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作为项目总监,坐在会议室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人事经理宣读我的调离通知。从核心团队踢出,再到被裁员,他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个字的反对。
我们在一起三年,我陪着他从一个小组长,一步步爬到项目总监的位置。我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相互扶持的爱人。
直到分手那天,他搂着新欢白薇,对我说:“林晚,你太要强了,像一根绷紧的弦。我累了。薇薇不一样,她温柔体贴,懂得示弱。”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和坚强,在他眼里,只是“不懂示弱”。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划开接听键。
“林晚。”沈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焦急。
我没做声,等着他的下文。
他似乎有些不习惯我的沉默,清了清嗓子,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主题:“公司‘星辰’项目出了点紧急技术危机,想请你回来,以高级顾问的身份,协助解决。”
“高级顾问?”我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轻笑出声。
他亲手把我从核心团队踢出去,眼睁睁看我被裁员。现在,项目快崩了,他又想让我回去收拾烂摊子。
他以为我是他职业版图里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丢了随时能换。
“林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先谈工作。”他开始给我画大饼,“只要你愿意回来,条件好商量,这个项目对你我有多重要,你……”
“可以啊,沈总。”我直接打断他,“顾问嘛,价格得配得上身份。”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我慢条斯理地报出我的条件:“顾问费,我之前月薪的三倍。按天结算,不足一天按一天算。另外,需要先预付一个月的费用作为定金。”
长久的沉默。
我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沈澈那张震惊、屈辱,又不得不忍耐的脸。他大概以为我会哭着求他,或者至少会念着旧情,义无反顾地回来帮忙。
他错了。
“林晚,你没必要这样。”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必要?”我反问,“沈总,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我的时间很宝贵,这个价格,你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者另外找人。”
我把“另外找人”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他比我更清楚,这个项目的核心架构是我一手搭建的,除了我,没人能这么快解决问题。
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耐心地等着,甚至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把你卡号发给财务。”
挂掉电话,我立刻拨给闺蜜苏晴。
电话一接通,她就兴奋地大喊:“怎么样怎么样?那个渣男是不是求你回去了?”
“他同意了我的条件,月薪三倍,按天结算。”
“卧槽!杀回去!必须杀回去!让他知道谁才是爸爸!晚晚,这次回去,不是为了帮他,是为了看他和他那个绿茶小三怎么死!”
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毫无波澜。
沈澈,你以为我图的是钱吗?
不。
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顺便……看看你和你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女友,是如何在我面前土崩瓦解的。
半小时后,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您好,是林晚小姐吗?我是公司财务部的,麻烦您提供一下银行账户,沈总交代有一笔顾问费需要紧急预付。”
我报上卡号。
沈澈,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好戏,即将开场。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打开衣柜,我挑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红色连衣裙,配上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红唇似火,眼神里没有半分过去的温顺。
我开着刚用赔偿金全款买下的白色小跑车,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稳稳停在公司楼下最显眼的那个车位上。
那个车位,以前是沈澈的专属。
走进熟悉的办公区,整个部门的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地看向我。
惊讶、嫉妒、幸灾乐祸……人间百态,一览无余。
我无视那些探究的视线,径直走向我曾经的工位。那里现在坐着一个新面孔,桌上乱七八糟。
“呀,晚晚姐,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白薇。
她端着一杯咖啡,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我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姐妹。
“我还以为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呢。”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语气里的绿茶味快要溢出屏幕。
我摘下墨镜,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对她笑了笑。
“没办法,沈总亲自打电话求我回来的,给的薪水太有诚意了。”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咖啡上,“不像某些人,除了端茶倒水,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白薇的脸,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精彩纷呈。
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却还要勉强维持着笑容:“晚晚姐,你误会了,我现在是项目的技术负责人……”
“哦?技术负责人?”我挑了挑眉,“那项目现在一团糟,也是你负责的?”
“我……”白薇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沈澈从他的总监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脸色极其复杂,有尴尬,有恼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晚,到我办公室来。”他用命令的口吻,低声对我说。
我没动。
我环顾四周,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清楚:“沈总,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顾问,不是你的下属。我的工作是解决问题,不是向你个人汇报。”
我顿了顿,继续说:“项目情况,请立刻召集所有相关人员,开会同步。我的时间很宝贵,按天计费的。”
“你!”沈澈的拳头在身侧瞬间握紧,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周围的同事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在忙碌,耳朵却全都竖了起来。
在项目即将崩盘的巨大压力下,他所有的怒火和难堪,都只能硬生生往下咽。
“好。”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Amy,立刻安排会议室,所有‘星辰’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十分钟后开会!”
助理Amy如蒙大赦,飞快地跑去安排。
沈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白薇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他走了进去,很快,办公室里就传来了隐约的争吵和啜泣声。
我冷笑一声,走到一旁的休息区,悠闲地坐了下来。
女王归来,怎么能没有一个华丽的开场?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我施施然地走进去,坐在了沈澈对面的位置上。
他脸色铁青,白薇坐在他身边,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会议开始,白薇作为现任技术负责人,打开PPT,开始汇报情况。
她声音发颤,逻辑混乱,结结巴巴地讲了五分钟,还在描述一些无关痛痒的表层现象。
“系统从三天前开始,频繁出现用户数据丢失和订单逻辑错乱的问题。我们排查了前端日志,也检查了近期的代码提交记录,但是……但是没有发现明显的错误……”
我听得想笑。
“停。”我冷冷地开口。
白薇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停了下来,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激光笔,直接关掉了那份做得花里胡哨、内容却空洞无物的PPT。
“你们的排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会议室里炸开。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马克笔。
“‘星辰’项目的核心是实时交易和数据一致性。现在出现的问题,根本不是前端或者应用层的逻辑错误,而是底层数据架构的同步机制出了问题。”
我三下五除二,在白板上画出了整个系统的核心架构图。那是我曾经熬了无数个通宵,亲手设计出来的。
“问题最可能出现在这三个节点。”我用笔重重地圈出三个模块,“第一,数据库主从复制延迟过高,导致读写分离的数据不一致。第二,缓存更新策略异常,脏数据被回写到了数据库。第三,消息队列的消费者进程出现阻塞,导致关键业务消息积压,最终超时失败。”
我的逻辑清晰,判断准确,每说一点,就在场的几个老技术员脸上多一分凝重和信服。
他们都是跟着我一起搭建起这个项目的人,他们知道,我说对了。
白薇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完全没想到,我只听了五分钟,就指出了他们团队几天几夜都没找到的症结所在。
她脸上挂不住,不甘心地小声辩解:“这……这部分代码是之前的旧底层,架构很复杂,不是我负责的……”
她的话说得很巧妙,意思就是,这是我留下的烂摊子。
我停下笔,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哦?是吗?”我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记得我离职前提交的最终版本里,缓存更新模块已经用新的分布式锁算法重构了,就是为了防止脏数据回写。怎么,是沈总让你改回去的吗?”
我特意加重了“沈总”两个字,视线直直地射向他。
沈澈的脸色瞬间一僵。
他当然知道,白薇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在我走后,画蛇添足地修改了我写的核心代码。她根本没看懂我设计的复杂逻辑,自作聪明地换成了一个她自己一知半解的简单方案,这才导致了整个系统的崩溃。
他避开我的目光,不敢与我对视,只能对着众人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按林顾问的思路,分头去查!”
他不得不承认我的专业性,这无疑是当众打了白薇一个响亮的耳光,也让他自己的脸面荡然无存。
会议室里的人如鸟兽散,立刻回去排查问题。
白薇坐在原地,脸色惨白,手指死死地抠着桌沿。
会议结束后,我没回临时给我安排的办公室,而是去了茶水间。
果然,没等我手里的咖啡冲好,白薇就跟了进来。
她堵在门口,眼眶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晚晚姐,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和阿澈……但工作是工作,你不要这样针对我好不好?我也是想把项目做好……”
她又来了,这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姿态,沈澈最吃这一套。
可惜,我不吃。
我一边用勺子慢悠悠地搅着咖啡,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白小姐,第一,别叫我姐,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可没有一个只会哭和甩锅的妹妹。”
她的脸色变了变。
我继续说:“第二,我针对你?你配吗?你的技术水平,连让我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有在这里演戏的时间,不如回去多看两行代码,免得下次连问题出在哪都找不到。”
“你!”白薇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真的掉了下来,“林晚,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端起咖啡,终于正眼看她,“这才哪到哪儿啊。”
就在这时,沈澈恰好从外面经过。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抹眼泪的白薇,立刻皱起了眉头,大步走了过来。
“林晚,差不多就行了。”他站在白薇身边,带着一丝责备的口吻对我说。
他甚至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地认为是我的错。
我看着他维护白薇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可笑的念想也彻底熄灭了。
我端着咖啡,从他们身边走过,就像看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沈总。”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请你记住,我们现在是纯粹的甲乙方关系。管好你的女朋友,别让她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来耽误我拿顾问费。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沈澈和白薇,彻底愣在原地。
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我的背烧穿。
沈澈,这才只是个开始。
按照我给出的方向,技术团队很快定位到了问题所在,果然是白薇画蛇添足修改的那段缓存代码出了BUG。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危机即将解除。
只有我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白薇的愚蠢操作,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的连锁反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深夜,我刚准备休息,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项目组的一个老同事打来的。
“晚晚!不好了!系统……系统全线崩溃了!核心数据库有被锁死的风险!”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心里一沉。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核心数据库一旦被锁死,意味着公司这几年在这个项目上的所有心血,上亿的投入,都将毁于一旦。
我立刻穿上衣服,赶往公司。
公司里灯火通明,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徒。
沈澈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咆哮。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养你们这么多人有什么用!”
紧接着,是白薇委屈的哭声:“阿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优化一下性能……”
我冷漠地走过,推开我那间临时顾问办公室的门。
没过多久,沈澈办公室的门开了。
公司CTO,也是沈澈的顶头上司高总,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他路过我办公室门口时,停顿了一下,隔着玻璃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开了。
又过了几分钟,我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沈澈冲了进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狼狈和绝望。
他彻底抛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冲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地乞求:“林晚,算我求你,帮帮我。只有你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甚至想伸手抓住我的手,被我侧身一步,轻易躲开。
我的疏离和冷漠,让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林晚……”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看着他血红的眼睛,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平静地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
“可以。”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急切地说。
“第一,我要项目后台的最高系统权限。第二,今晚所有的修复工作,必须由我一人独立完成,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包括你。”
他愣住了。
最高权限意味着我可以接触到这个项目最核心、最机密的一切。而让他不干涉,更是对他这个项目总监权威的彻底否定。
“怎么?做不到?”我合上电脑,作势要走。
“不!我答应!”他别无选择,立刻抓起电话,给运维部门下了死命令,“立刻给林顾问开放‘星辰’项目的root权限!最高级别!马上!”
运维那边显然被这个指令惊呆了,但沈澈的语气不容置疑。
很快,我的电脑上收到了授权成功的通知。
我坐回电脑前,整个巨大的办公区,只剩下我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我,包括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的沈澈和白薇。
我一层层地剥开系统的外壳,进入到最底层的核心代码区。
当那段熟悉的代码映入眼帘时,我的手指,猛地停在了键盘上。
屏幕上那段优雅而独特的算法,像一道闪电,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
我不可能认错。
这是我大学时期的毕业设计,是我耗费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血,一个字符一个字符敲出来的。
我给它取名叫——“凤凰之心”。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冲开。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兴奋地抱着笔记本,把“凤凰之心”的构想和部分demo,完整地展示给当时还是我男朋友的沈澈看。
我眉飞色舞地畅想着,如何将它应用到我们正在开发的“星辰”项目中,解决最棘手的性能瓶颈。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只是敷衍地夸了几句,然后说:“想法不错,但太理想化了,工程上很难实现。我们还是用成熟的开源方案吧,稳妥一点。”
我当时还因为他的不理解而感到失落。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我瞬间明白了所有事。
沈澈根本不是什么技术天才!
他今天的一切——项目总监的位置,业内的名声,全都是建立在剽窃我的“凤凰之心”之上!
他靠着我的心血,平步青云。
他把我踢出局,不是因为我性格要强,不是因为白薇温柔体贴,而是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最核心的构建,没有了利用价值!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揭穿他那张虚伪的面具!
而这一次的系统崩溃,根本原因,就是白薇这个草包,根本不理解“凤凰之心”的精髓,试图在上面画蛇添足,破坏了最核心的平衡机制。
原来,他不仅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还偷走了我最引以为傲的梦想和才华!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字符,它们像一个个无声的证人,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控诉着这个男人的无耻和卑劣。
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我没有立刻修复那个致命的BUG。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将“凤凰之心”的原始代码文件、我个人云服务器上带着三年前时间戳的开发日志和版本备份、以及当年我为了向他演示,发给他部分核心代码的那封邮件,一一打包,加密,发送到了我的私人邮箱。
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
对上了沈澈那双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眼睛。
我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
然后,我拿起手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给我那个当律师的老同学发了一条微信。
“老同学,醒醒,接一单大的。”
“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那份知识产权侵权诉讼材料,更新一下。”
“被告人,沈澈,以及他所在的天星科技。”
“我这里,有了一份他绝对无法抵赖的铁证。”
天亮之前,我用一个“临时补丁”,暂时稳住了即将崩溃的系统。
这个补丁,像一个创可贴,暂时止住了流血,但并没有真正处理伤口。
更重要的是,我在补丁里,留下了一个只有我能解开的“后门”。
这意味着,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这个价值上亿的项目,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沈澈和高总看到系统恢复正常,大喜过望。
高总当场拍板,要在第二天上午,召开全公司层面的表彰大会,既是为我请功,更是为了稳定军心,挽回他自己和沈澈的颜面。
“林晚,这次你立了大功!公司绝对不会亏待你!”高总握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沈澈站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炽热。
他大概以为,我帮他渡过难关,是旧情未了。
第二天,表彰大会如期举行。
我依然是那身耀眼的红色战袍,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
高总先是慷慨激昂地总结了这次“有惊无险”的危机,然后话锋一转,开始盛赞沈澈的“领导有方”和“处变不惊”。
最后,轮到了沈澈。
他走上台,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台下的我。
他声情并茂地感谢我“不计前嫌,临危受命”,把我说成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前同事”。
说到动情处,他甚至隐晦地表达了复合的意愿。
“林晚不仅是我们的功臣,也是我个人非常重要的人。过去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误会,但我希望,未来我们能有新的开始。”
台下响起一片暧昧的起哄声。
我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白薇,一张脸已经铁青,捏着裙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真是可笑。
他以为他还是那个能主宰我一切的沈澈吗?
终于,主持人用激动人心的语调喊出了我的名字。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这次最大的功臣,林晚女士,上台领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走上台。
我没有去接主持人递过来的那个装着巨额奖金的信封。
我只是平静地走到演讲台前,从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对工作人员说:“麻烦把我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到投影仪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林晚,你这是……”
我没有理他。
很快,我的电脑桌面被投射到了巨大的幕布上。
我当着所有高管和项目成员的面,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凤凰之心”的原始代码。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星辰’项目最核心的底层算法,也就是昨晚差点让整个项目崩盘的那部分。它的名字,叫‘凤凰之心’。”
“这个算法,是我个人在三年前,独立完成的作品。”
我点开另一个文件,那是我个人服务器上,带有清晰时间戳的开发日志。
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这里,是我所有的开发记录和版本迭代。而沈总监,是在一年前,才第一次‘构思’出这个所谓的‘天才’方案。”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面如死灰的沈澈之间来回移动。
“沈总监,”我转过身,直视着他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你靠着它升职加薪,拿遍了公司的所有技术大奖,然后,在我完成了所有核心构建之后,以一个‘性格不合’的荒谬理由,把我一脚踢开。”
“现在,是你该把它还回来的时候了。”
沈澈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站在台下的高总,脸色从震惊,瞬间转为震怒。他不是傻子,他立刻明白了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公司的明星项目,竟然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丑闻之上!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邮箱,将一封律师函的电子版,同时发送到了公司法务部和高总的个人邮箱。
然后,我拿起麦克风,宣布了我的最终决定。
“我的顾问工作,到此结束。从现在开始,我的律师会和公司谈。”
说完,我扔下麦克风,在全场的死寂中,转身,潇洒离场。
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和一场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的地震。
我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身后,整个天星科技的大楼,仿佛都在摇摇欲坠。
公司内部彻底炸开了锅。
项目总监剽窃前女友核心代码,用完就扔,危机时刻又求人回来,最后被当众揭穿。
这个故事,比任何八点档的电视剧都要精彩。
丑闻以光速在公司内部传遍,然后又通过各种渠道,泄露到了整个行业。
高总为了保住公司的声誉和那个已经风雨飘摇的项目,当机立断,立刻宣布成立内部调查组,沈澈被第一时间停职调查。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白薇。
这个曾经口口声声喊着“阿澈”的女人,为了自保,第一个向调查组“坦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沈澈身上。
她说自己是被沈澈蒙骗的,她对代码剽窃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修改代码也是受到了沈澈的“错误”指引。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受害者。
沈澈,彻彻底底地,众叛亲离。
他的手机被打爆了,不是被调查组,就是被愤怒的同事。
他也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内容从一开始的愤怒咒骂,到后来的慌乱解释,再到最后的卑微哀求。
“晚晚,你听我解释,我当初只是一时糊涂!”
“都是白薇那个贱人!是她勾引我的!代码的事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对于这些信息,我一概不理,直接拉黑。
天星科技的法务很快联系了我的律师,他们试图用一笔钱私了,希望我能撤销诉讼,并且对外封口。
我让律师直接拒绝。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天星科技必须在行业媒体上公开向我道歉,承认知识产权侵权事实。第二,支付巨额的侵权赔偿金和技术转让费。
钱,我可以不要。
但这个公道,我必须讨回来。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天星科技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一周后,公司发布正式公告,宣布开除沈澈,并就“知识产权侵权事件”向我公开道歉。
同时,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天星科技反手就起诉了沈澈,要求他赔偿因个人品行和欺诈行为给公司带来的巨大名誉和经济损失。
沈澈在行业内,彻底身败名裂。
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再用一个有如此严重诚信污点的人。
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一天晚上,我加班回家,在公寓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沈澈。
他靠在路灯下,形容憔悴,胡子拉碴,身上那件曾经笔挺的名牌西装,现在皱巴巴的,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看到我,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晚晚!”
我用力甩开他。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晚晚,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有了!工作没了,钱没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他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尊严,“我当初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我太想成功了,我爱你啊晚晚,我只是……我只是走错了路……”
我冷漠地看着他。
“你不是糊涂,你是坏。”
我绕过他,走进公寓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有些错,一旦犯了,就永远没有回头的路。
沈澈的丑闻,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业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而我,作为“凤凰之心”的原创者,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几家顶级的猎头公司和天星科技的竞争对手,纷纷向我抛来橄榄枝,开出的职位和薪水一个比一个优厚。
其中一家公司,甚至开出了千万年薪加股权的条件。
但我都拒绝了。
我不想再给任何人打工,不想再让自己的心血和才华,成为别人功劳簿上的一笔。
我决定创业。
我拿出那笔N+1的赔偿金,加上天星科技即将支付的巨额赔款,和闺蜜苏晴一拍即合。
我们的公司,就叫“凤凰科技”。
寓意很简单,涅槃重生。
公司的方向,就是致力于开发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软件。
消息传出后,之前在天星科技的几个老同事,那些真正有技术追求、并且敬佩我能力和人品的人,主动联系了我。
他们表示,愿意降薪加入我的初创团队。
“晚晚,跟着你,有干劲!”
“我们早就受不了沈澈那种外行指导内行的傻X了!”
人心向背,一目了然。
最终,在我的律师团队的强势施压下,天星科技同意了我所有的条件。
他们在三家主流科技媒体的头版,刊登了道歉声明,并向我支付了一笔天价的知识产权转让费和赔偿金。
这笔钱,正好解决了“凤凰科技”的启动资金问题。
而沈澈,则彻底破产了。
为了偿还天星科技的巨额索赔,他不得不变卖了名下所有的家产。
包括那套我们曾经一起挑选,一起规划未来的婚房。
公司开业那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上,是“凤凰科技”四个鎏金大字,背景是我和苏晴,还有我们朝气蓬勃的初创团队。
配文只有一句话:“我的心血,我自己来守护。”
没过多久,那条朋友圈下面,出现了一条新的评论。
是沈澈。
他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注册的小号,写道:“晚晚,祝你成功。对不起。”
我看着那三个字,面无表情地点击了删除,然后,拉黑。
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
我们之间,早已两不相欠。不,是我早已不再欠他什么。
“凤凰科技”的第一个产品,我命名为“凤凰之心2.0”。
这是在我原有算法基础上的全面升级和重构。
但创业的路,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我们的启动资金有限,团队规模小,面临着市场上那些大公司同类产品的巨大挤压。
那段时间,我和团队几乎是连轴转,每天都工作到深夜,累了就在公司的行军床上眯一会儿。
在一次行业峰会上,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天星科技的死对头——风行科技的CEO,陆泽远。
他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沉稳,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峰会结束后的酒会上,他端着酒杯,径直向我走来。
“林晚小姐,久仰大名。”他朝我举了举杯,“‘凤凰之心’,是个了不起的作品。”
“陆总,过奖了。”我礼貌地回应。
对于这个商场上以眼光毒辣、手段果决著称的男人,我本能地保持着一丝警惕。
“我看了天星科技的道歉声明,也研究了他们那个漏洞百出的旧版本。”陆泽远开门见山,“林小姐,有没有兴趣,和风行科技合作?”
他当场向我发出了合作邀约。
“风行可以为凤凰科技提供资金、市场渠道和所有的后台支持。我只有一个要求,‘凤凰之心2.0’,由我们独家代理。”
这个条件,优厚得让人难以拒绝。
但我并没有立刻答应。
“陆总,感谢你的赏识。但凤凰科技需要保持技术上的独立性。”
“我欣赏你的坚持。”他笑了笑,并没有逼迫我,“这是我的名片。我的提议,随时有效。我欣赏你的才华,更欣赏你的骨气。”
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过分热情,但他对技术的专业见解和对我的尊重,又让我对他产生了一丝欣赏。
就在我为了融资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托人给我带了话。
是沈澈。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公司面临的困境,竟然托我们以前的一个共同朋友传话,说他可以利用以前在天星科技积累的人脉,帮我拉投资。
只求我,能见他一面。
我听完传话,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一个贼,偷了我的东西,毁了我的生活,现在竟然想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出现,来“帮助”我?
我让那个朋友告诉他:“我的公司,不接受贼的‘善意’。”
经过多轮的商业谈判和技术验证,我最终还是决定,与陆泽远的风行科技达成战略合作。
我们签订了协议,他们为凤凰科技注入一大笔资金,并开放市场渠道。
而我,守住了底线——凤凰科技保持团队和技术的完全独立性。
签约那天,陆泽远看着我,认真地说:“林晚,你的才华,不应该被资金这种事情束缚。去做你想做的,剩下的,交给我。”
那一刻,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某处坚硬的冰层,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沈澈彻底走投无路了。
他找不到任何一份体面的工作,为了维持生计,他开始去做一些出卖体力的活。送外卖,当保安,在餐厅洗盘子。
他开始每天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风雨无阻。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纠缠我,只是在我上下班的时候,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默默地看着。
有时候,他会托前台给我送一些东西。一份打包好的早餐,一杯热奶茶,甚至一盒他亲手做的、我们以前都爱吃的小饼干。
但我一次都没有接受过。
那些东西,都被我原封不动地让前台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陆泽远开始追求我。
他的追求方式,直接、真诚,并且充满了尊重。
他会以工作的名义约我吃饭,却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专业的建议。
他会送我昂贵的礼物,但更会记得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粥。
他欣赏我的才华和坚韧,也心疼我那段不堪的过去。
他从不追问,却用行动告诉我,他会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一次,我因为连续多日的劳累,病倒了,发起了高烧。
陆泽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直接推掉了下午所有的会议,赶到我家。
他熟练地给我量体温,喂我吃药,用温水帮我擦拭身体降温,然后又一头扎进厨房,为我熬了一锅清淡的蔬菜粥。
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是外卖员。
“您好,楼下有位沈先生,托我给您送一份粥上来。他说是他自己熬的,让我务必交到您手上。”
我看着外卖员手里那份简陋的保温桶,沉默了。
苏晴从我手里接过粥,直接打开门,对门外的陆泽远说:“你来得正好,把这个还给楼下那个人。”
陆泽远什么也没问,接过保温桶就下了楼。
没过多久,他回来了,手里空空如也。
他对我说:“我告诉他,林晚现在有人照顾,她不需要他的粥,更不需要他的忏悔。”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从窗口望下去,看到沈澈失魂落魄地站在雨中,全身都湿透了。
他手里的保温桶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在瓢泼大雨中,嚎啕大哭。
这一幕,恰好被开车送我回家的陆泽远看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车停在稍远的地方。
然后,他下车,走到我这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撑开,像一把伞,为我挡住了车窗外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别看了。”他的声音很轻,“脏了你的眼睛。”
我看着雨中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怜悯。
但那不是爱,也不是旧情。
那只是对一个彻底的失败者,最基本的人之常情。
我知道,我们之间,连灰烬,都剩不下了。
在风行科技强大的资金和渠道支持下,“凤凰之心2.0”的研发和测试进程大大加快。
半年后,产品正式上市。
凭借其远超同类产品的卓越性能和稳定性,“凤凰之心2.0”一炮而红,迅速占领了市场,将天星科技那个修修补补的旧版本,打得溃不成军。
“凤凰科技”一战成名,公司估值在短短三个月内,翻了数十倍。
我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和核心技术开发者,成了科技圈最炙手可热的女性创业者。
各大媒体的采访邀约,雪片一样飞来。
而天星科技,则因为失去了核心技术优势,加上之前的丑闻影响,股价暴跌,几个大客户相继流失,项目停摆,最终,连CTO高总也引咎辞职。
一个曾经的行业巨头,就这样,在我眼前,慢慢走向衰落。
我接受了陆泽远的感情。
我们不再仅仅是合作伙伴,更成了并肩作战的灵魂伴侣。
沈澈,则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后来,我从苏晴那里零星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他回了老家,在一个小县城里,找了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泯然众人。
而白薇,在离开天星科技后,也试图进入其他公司。
但她的履历上,永远留下了“星辰项目”这个污点。稍微好一点的公司,都不敢用她。
她只能在一些不知名的小公司里打杂,曾经的风光和优越感,荡然无存。
一年后,在年度新锐企业家颁奖典礼上,我作为获奖者,上台领奖。
聚光灯下,我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坐在第一排,眼中带笑,为我用力鼓掌的陆泽远。
我在获奖感言的最后,说道:
“感谢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它没有打倒我,反而让我看清了谁是真正的珍宝,也让我成为了自己的光。”
我的凤凰,终于浴火重生。
几年后,我和陆泽远的公司已经成为业内翘楚。
一次,我去一个二线城市出差,参加一个地方政府举办的招商会。
会议结束后,当地的负责人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一家颇具地方特色的餐馆吃饭。
就在我走进包厢,脱下外套的时候,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身影,拿着菜单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现在可以点餐了吗?”
那个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耳熟。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
是沈澈。
他穿着廉价的、明显不合身的制服,头发乱糟糟的,两鬓竟然已经有了些许白发。
他比几年前更瘦了,背也有些佝偻,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影子。
他看到我,眼里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和惊慌失措,然后,迅速被一种无地自容的窘迫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躲开,却被同行的我的同事叫住。
“服务员,点餐。”
他只能僵硬地转过身,低着头,不敢再看我。
我没有上前,也没有打招呼。
我只是平静地和身边的同伴换了个位置,让自己背对着他。
苏晴当时也在场,她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在我耳边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看到了一个故人。”
整顿饭,我都食不知味。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但我能感觉到,那道夹杂着羞愧、悔恨、不甘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我的背上。
饭后,我去前台结账。
沈澈正好在柜台后面算账,他低着头,手指在计算器上笨拙地按着。
我把饭钱放在柜台上。
然后,又从钱包里,多抽出了一张一百块,放在了旁边。
“不用找了。”我轻声说。
他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已经转身离开。
陆泽远在餐馆门口等我,看到我出来,他很自然地牵起了我的手,为我拉开了车门。
坐上车,我没有回头。
那一百块,不是施舍,也不是原谅。
那是我为我们那段死去的青春,买的最后一张单。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两不相欠。
我和陆泽远的公司,最终宣布合并。
我们的目标,是共同打造一个更宏大、更具创新力的科技帝国。
在合并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不怀好意地,再次提起了沈澈的名字。
“林总,据我们所知,您和天星科技的前总监沈澈先生曾有过一段过去。对于他如今的现状,您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充满了陷阱。
我坦然地迎向所有镜头,平静地回答: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祝他,也祝所有在生活中挣扎过的人,都能最终找到内心的平静。”
陆泽远在我身边,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对着所有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林晚的过去,造就了她如今的坚韧和光芒。而她的未来,将由我来守护。”
发布会上,我们共同宣布,将启动一项“青年开发者扶持计划”,成立一个公益基金,用我们的资源和经验,去帮助那些像我当年一样,有才华、有梦想,但缺少机会的年轻人。
我站在发布会的舞台上,看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闪光灯,和那些充满希望的年轻面孔,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在电脑前,为“凤凰之心”的第一个字符而兴奋不已的自己。
我知道,我亲手埋葬了那个偷走我“星辰”的人。
然后,为自己,赢得了整片大海。
夕阳下,我和陆泽远在海边散步。
海风吹起我的长发。
他帮我把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问我:“还在想过去的事?”
我笑着摇摇头,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我在想我们的未来。”
远方的海面上,有海鸥展翅飞过。
我的“凤凰”,早已涅槃,飞向了更高、更远的天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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